早就调查清楚了，“叫胡子”的二哥二嫂今天下午会从打工的外地回到大华村，我约好了村主任何长春一同前往。今天，何长春在镇政府开“人代会”，直到下午四点才返村。我们出发时，见村委委员何建章值班，便邀他同往。

车上，自然聊上了“叫胡子”家的陈年旧事。

首先是关于“叫胡子”名字的由来：一说因“叫胡子”没有固定职业，东游西逛，穷得叮当响，当地俗称“叫鬼”。然后，人们取其第一字“叫”，再添一个亲昵的词尾“胡子”而得名。二说因“叫胡子”在村小学校连读了四个一年级，其间换过两任校长，在第三任校长即将上任时，“叫胡子”终于忍不住决意不读了。坊间传说这些校长都是“叫胡子”气跑的，说只有“叫胡子”能胜任了，便委他为民间版校长。而当地“校”“叫”同音，便由“叫长”逐渐演变成了“叫胡子”。

“叫胡子”家族，还有一件事在当地广为流传——三代打伢伢（父亲）。“叫胡子”的嗲嗲（祖父）因为想吃雪芋心切，提早一个月挖得吃了，被他的伢伢（父亲）打了一餐饱的；“叫胡子”的伢伢（父亲）后来也因为一件事不如他大哥的意，被他大哥扫了几个耳光；前年，“叫胡子”大哥的儿子圈养了一百多只山羊，割草喂食搞卫生，忙得团团转。一日急找“叫胡子”大哥（其父）帮忙，又久找不着，后终于在拱桥头的麻将桌上找到，一时愤怒，拳脚相加，打得“叫胡子”大哥鼻青脸肿。周围村民虽然都“作壁上观”，但心里有数——“屋檐水滴在现窝里”，都是家风不正惹的祸。

我们走进“叫胡子”二哥家时，主人刚回不久。二嫂在搞卫生，二哥又去拱桥头采购节日货物，正往回赶。“叫胡子”二嫂很老实，见客人来连忙筛茶递烟。

真的没有几分钟，“叫胡子”二哥回家了。何长春连忙说明了来意，他充分肯定了“叫胡子”二哥夫妇的为人和孝心（原来，“叫胡子”父母的晚年是分别由大哥和二哥包干负责的，大哥负责母亲，二哥负责父亲，生老病死一包到底）。前年，他们夫妇安葬了父亲，母亲的事按当年的约定是可以不找他们了的，但因为那间烂房子的产权属于他们，如果不及时拆除（或修缮），一旦倒塌，会殃及他母亲住的那两间房子。

其实，在何长春讲话时，“叫胡子”二哥夫妇一再表示，即使分了工，但母亲还是母亲，他们有义务赡养。甚至，还提出如果村里能在马路边安排两间地基，他们可以为母亲建两间新房。

听着何长春和“叫胡子”二哥夫妇的对话，我庆幸自己这个下午来得值（端午节的前一天），即使耽搁了节前的一些事情。我谈了自己的一些担心，也表明了自己一管到底的态度。他们夫妇很感激，一再表示歉意和改正的决心，只等天晴即拆除烂屋，将拆下的烂瓦和筑墙的三合土，铺到母亲进出村庄的小道上。他们还表示，以后一定抽空多回家照顾老母。

说话的间隙，我无意间看了看对面山下的“叫胡子”大哥家，仿佛看见“叫胡子”大嫂那张花里胡哨的嘴吹得氤氲在山里打着圈圈，她前天答应的话靠得住吗？！何长春和何建章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，朝我笑笑，暗示我好戏还在后头……他们接着又一齐将眼光投向了西边，山那边的落日已为雨后初晴的云和山岚披上了霓裳。

我相信兆头，“叫胡子”家的事一定会有改变。

（二审：莫 斌   监审：胡卫红）